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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6章無論走多遠,記得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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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雲月聽到安七墨的話之後,擡頭看了他一眼,便繼續低頭吃飯,什麽也沒有說。

只有不知道情況的梁氏,還在擔心這批魚是否能賺錢,能賺到多少錢。

安七墨沒有立即回答梁氏的問題,而是擡頭看了眼李雲月,見她在低頭吃飯,他便也知道,她此時在想什麽了。

他忽然之間,什麽也不想說,便也埋頭吃飯。

梁氏以為他不樂意聽自己的話,便念叨:“我這麽說,也是為你們好,現在整個石河村,花錢最大的就是我們安家了,辛辛苦苦餵了那麽久的魚,卻要在即將長成大魚時賣掉,這不是故意不賺錢麽?”

“雲月,你孩子再要不了幾個月,就要生下來了,最是花錢的緊張時刻,你得好好跟七墨說說這事,不能著急,賺錢得慢慢來。”

被點到名字的李雲月,咬了咬筷子,然後道:“婆婆,現在七墨雞棚魚塘兩頭跑,委實太辛苦,鮮少與家人聚在一起,我支持他賣掉。我們家魚多,一批一批地賣下去,只怕這批賣完,下一批就會長大,再下一批就會更大了,不能等全部老了,再賣掉,到時候就來不及了。”

梁氏詫異地看著李雲月,她向來覺得李雲月是很理智的,什麽事兒都得一步一步來走,完全沒想到,她會就這樣支持安七墨。

既然如此,那便作罷,她一個老人便不說那麽多了。

安七墨也看向李雲月,感覺自己的心事,都被她看穿了,有點心虛,便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。

只是晚間睡前,安七墨還是忍不住,問道:“阿月,吃飯時候,你說的話……是真的?”

“什麽真的?我說的話不在理嗎?怎麽你要問真假?”

“……我的意思是,你是真的支持我,在這個時候,將魚賣掉嗎?”

“嗯,支持,賣了,家裏就能有一筆存款了,你也能放心些。”

安七墨又不說話了,兩人都知道彼此在談論什麽,可他們卻又沒有直白地點出來。

第二天,安七墨就開始著手,將魚一批一批地運到夷州城內去賣了。

他竟然只花了三天時間,就將魚塘裏的魚全部處理完了。

傍晚李雲月從書院回家的時候,就見他正在解水水身上的馬車,將其立到一邊去。

若是換做往日,李雲月在書院忙了一天回家,見他在院子裏必定會開心的,可現下她笑不出來。

“阿月,你把書本放下之後,就到房間裏來,我有事想和你說。”

“哦,好的,馬上。”

李雲月放下書本,簡單地洗了手,就去了房間,安七墨已經在裏邊等她。

“你叫我來幹啥?有什麽急事要告訴我?”李雲月心中有點緊張,害怕他下一瞬就告訴自己,他要走了。

然而,她說話的時候,卻故作淡定,假裝什麽也不害怕,這樣安七墨就會不用害怕說出他的決定了。

“沒有什麽急事,我就是想要告訴你,這今天賣魚拿到了多少錢,我將這些錢都拿來給你,你是我們家的女主人,錢都給你收著,遇到什麽急事你可以直接拿去用,不用問過我。”

安七墨將一個荷包拿出來,將裏邊的銅錢、碎銀都倒在桌子上。

聲音嘩啦啦地響著,聽起來格外的清脆刺耳。

李雲月沒有走過去,站在一旁定定地看著。

安七墨坐在桌前,說道:“我數過了,有八兩碎銀,外加三百二十文錢,夠家裏生活一陣子了,也能夠你給書院的孩子們,發幾個月的生活獎金了。”

安七墨臉上帶著笑,一副“為媳婦兒做事好光榮”的模樣,讓李雲月見之忍俊不禁。

她悄悄擦拭一下眼角的些些淚水,走到他身旁去坐下,伸手抓起桌上的一把銅錢。

“夫君,你真能幹,短短時間內,就給家裏拿了那麽多錢回來。現下魚塘不需要忙了,這兩日你便在家中好好歇息吧。”

安七墨卻說:“魚塘雖然不用忙了,但雞棚那邊,還是有好多事情要忙的。”

“雞棚那邊事雖然多,但都是瑣事,平時婆婆可以幫忙的。到了休沐日,我和志柏也可以過去幫忙,你不需要那麽累。”

安七墨渾身震住,卻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,為了不讓李雲月看出自己的異常,他便轉移話題,“阿月,將這些錢都收好,然後我們下去吃晚飯吧。”

話語間,他主動找來木質盒子,將碎銀和銅錢都裝進去,然後將盒子遞到李雲月的面前。

她看著他,然後將盒子接過來,轉身將盒子放好,放到她平時存錢的地方。

放好之後,她轉身,就見安七墨要步出房間了,她急急地喊住他的名字。

安七墨身軀微顫,立即回頭看她,“怎麽了?”

李雲月往前走兩步,主動抱住安七墨,“七墨,還記得當日在夷州城,我和你說過的話嗎?當時馬將軍剛離開夷州城。”

安七墨絞盡腦汁地想,也想不出來她當時告訴自己什麽了,他滿是歉意地說道:“阿月,抱歉,我不記得你當時說什麽了,你再跟我說一次,我保證不會再忘記。”

李雲月忽然想起來,自己當時說的那句話,是在他睡著之後說的,故而他壓根就沒聽到她說了什麽。

心頭彌漫著悲傷,可她卻差點被自己給逗笑了,她說:“你當時睡著了,所以沒聽到我的話,但我想……我當時應該能夠想到,你雖然住在石河村,卻並不完全屬於石河村。你是我的夫君,卻又不完全屬於我。”

安七墨只是安靜地聽著,沒有打斷她,現在他還聽不出她話中的具體意思,她到底想說什麽?

“在和平的日子裏,你是我的夫君,可現在戰爭爆發了,那個地方需要你,你就不只是我的夫君了,你還應該是戰場上的將士。七墨,我知道你的抱負。”

她像是說不下去了似的,抿了抿唇,過一會兒才繼續道:“與其我整日提心吊膽,你什麽時候會告訴我說,你要離開了。倒不如我主動開口,讓你離開。”

她將臉從他懷中擡起來,看著他的眼睛,不打算再逃避了。

她在安七墨的眼中,看到不舍、掙紮,還有對她的理解的感激。

李雲月便知道,自己這樣決定是對的,他內心深處是想走了,可如果她不支持他的話,他只會痛苦掙紮。

他們夫妻的日子,將會不好過。

若是大齊能保住,那就還好,倘若大齊就此滅亡,想必他們夫妻的情分,也要跟著滅亡了。

安七墨張開雙臂,再度將她擁入懷中,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,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
他該怎麽告訴她呢?

身為大齊男兒,縱使當年他被皇權傷害過,戰爭是天下人的戰爭,是百姓的生死存亡,也是他、他的家庭的生死存亡。

也許戰爭因皇權紛爭而起,可皇權卻無法阻止戰爭。

如此的種種,讓他深刻地認識到,倘若他不上戰場,他整個人都將不會完整。

哪怕他知道,戰爭會摧毀一個人,但凡參與過戰爭的人,都會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,但他,責無旁貸。

“阿月,在家中等我,我會安然歸來,回到你和孩子身邊。等戰爭結束,我們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。”

李雲月閉了閉眼睛,阻止眼淚流淌出來。

好不容易將流淚的沖動給壓下去,她才道:“那你要永遠記得,我和孩子在家中等你,無論你走了多遠,都要記得回家。”

她聲色清淺,仿若只是在交代一件普通小事,他們都在盡量將戰爭帶來的壓抑感給壓縮到最小,甚至盡可能地當其不存在。

安七墨繼續交代,“我離開之後,你在家中,代替我照顧我們的母親,撫育我們的弟弟,阿月,真的……辛苦你了。”

沈默許久,李雲月說:“只要你回來,就能撫平我所有辛苦。”

“我一定會回來。”

對於此事,他們的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,接下來是如往常一樣的晚餐,再便是上床睡覺。

一切看起來都像是昨天一樣,但安七墨和李雲月都知道,一切都已經變化。

從第二天開始,安七墨就不斷地收拾雞棚那邊,將鴨子全部賣了,能賣掉的雞也都賣了,只留下五只母雞。

數量少一些,到時候李雲月他們照顧起來,壓力也不會很大。

如此過了三天,晚上吃飯時,梁氏問道:“七墨這幾日在幹啥?我咋聽別人說,你要把雞棚給撤掉了?你把我們家的雞都給賣掉了嗎?這三日你拿回家的雞蛋也少了。”

梁氏不去雞棚那邊,也不知道安七墨在幹些啥,這些事兒她還是從鄰居嘴裏聽來的。

想來是鄰居看到安七墨拿雞去賣掉的事情了。

安七墨老早就想好了說辭,“娘,雞太多了,很難保證它們都很幹凈,會成瘟雞的,所以,我就賣了一些,留下幾個最健康的,到時候再發展起來。”

“要成瘟了嗎?這事兒你先前咋沒和我說?哎,家裏頭就餵這麽幾只雞,還得擔心成瘟雞,也是上天不眷顧我們家。”

晚飯過後,安七墨和李雲月一起收拾飯桌,李雲月去廚房洗碗,安七墨便在客廳裏坐下。

梁氏在燈下穿針,瞇了好幾次眼睛,都沒穿進去。

安七墨就道:“娘,我來。”

“誒。”梁氏將針線給他,沒一會兒,安七墨就給她穿好了。

梁氏不禁感嘆:“人老了,眼睛不好了,但是也不怕,我有兩個好兒子,可以給我穿針,再過不久,我就要抱孫子咯,再過個幾年,孫子就能給我穿針啦。”

梁氏的語氣裏,滿是對生活的憧憬。

聽得安七墨心中一陣酸楚。

安志柏也在燈下看書,他不時地擡頭看安七墨,總覺得這幾日兄長大人很奇怪,具體怎麽個奇怪法,他卻又說不上來,只是心中很是惴惴不安。

母子三人在客廳裏坐下一會兒,安七墨仿佛聽到很多聲音,卻又好像什麽聲音也聽不到。

在猜想著李雲月可能就要從廚房出來了,安七墨便打算將準備好的話,給說一說。

“娘,前幾日,有個朋友來信告訴我說,他家中遇到一些困難,需要我去幫助,我可能要離開一些日子。”

“哪個朋友?遇到什麽困難了?你只是個外人,能幫得上什麽忙?要去多長時間?”

梁氏一疊聲地問,反應比較大,就連安志柏都停下看書的動作,楞楞地看向自家兄長。

“是平陽城中的馬將軍,具體遇到什麽困難了,我並不知道,他在信上也沒表明,說起來有些覆雜,他只請求我,快些過去,不然……也許會出人命。”

安七墨語氣低沈,說完後,不大敢去看梁氏的眼睛,但他還是逼迫自己,和母親對視,否則她不會相信的。

“你要去平陽城啊?你可還記得,當日……當日的聖旨裏,可是說過,我們安家永生永世,不得再踏入夷州城一步?你還記得嗎?”

“娘,我記得啊。但是馬將軍說了,他會給我安排好一切,不讓人得知我去平陽城的,況且,我自己也會小心謹慎,不讓自己落入危險之境。”

梁氏滿含擔憂地看著他,“兒子,馬將軍在平陽城有那麽多好友,若他真的深陷危難,他那些朋友會不幫著他嗎?從這裏去平陽城多遠啊,等你趕到的時候,還能救下他嗎?兒子,你就不怕這是一場鴻門宴啊?”

“娘,兒子與馬將軍交情甚篤,兒子相信,馬將軍絕對不是那樣的人,就請娘讓兒子前去吧,不然兒子此生都會活在不義的自責當中。”

梁氏往廚房的方向看了眼,期待這會兒李雲月能出來,勸說勸說安七墨,然李雲月好像在廚房裏繼續忙著什麽,一直沒有出來。

“七墨,你娘子再要不了幾個月,便生產了,你不是一直很擔心她?那你此時怎能離開她身邊?這去平陽城一來一回,再加上你在平陽城要解決一些事物,也得耽誤小半年的時間吧?”

安七墨忽然從椅子上起身,在梁氏的面前跪下,額頭貼在地上,結結實實地給梁氏磕了個頭。

梁氏楞住,下意識要站起來,旋即想到什麽,她便沒有動作了,繼續坐在椅子上,卻沒有再繼續手中的針線活。

“兒子離家的這段時間,還請娘照顧一下阿月,還有她即將出生的孩子,兒子感激不盡,求您。”

他說完,便又磕了頭。

縱然他向李雲月承諾,他會回來,可上戰場這件事,他怎麽可能不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呢?

活和死的幾率是一半一半,既然如此,他這個兒子,給母親磕頭謝恩,自是應該。

但梁氏卻完全不知,他已經做了死亡的心理準備,只當他是鐵了心要去平陽城,當下不由得內心慌亂、掙紮。

“七墨,娘若是不許你去呢?你是不是要在這地上,跪幾天幾夜?”

安七墨的額頭仍舊貼在地面上,“求娘成全。”

梁氏氣得蹭地站起來,用力跺腳,“你這是不要你母親、你弟弟、你媳婦兒還有你未出生的孩子了,是嗎?平陽城是怎樣的艱險之地?那裏殺人從來都是不見血的!我不願你再過去!”

安七墨倔強地跪在地上,沒起身。

“你這麽倔強,那就跪著吧!”梁氏跺了跺腳,舉步離開客廳。

說來也是奇怪,她準許安志柏讀書、日後要去平陽城考取功名,可安七墨一說要去平陽城,她就各種不樂意,總覺得無數的危險在等待他。

那對安七墨來說,是個不祥之地,梁氏不願意再涉足。

本身他們家就不隸屬於夷州城,可皇上一道聖旨下來,他們連自己的家鄉也回不去,只能待在此處老死。

想起來,梁氏對那皇家,還是恨得咬牙切齒的。

梁氏回了房間,就沒有再出來過。

安志柏走到安七墨身邊,“哥,你起來吧,我看娘是不會答應讓你去平陽城的。”

剛好這時,李雲月走過來了,安志柏求助地看向她。

就見她上前,伸手將安七墨從地上攙扶起來,“你要理解一個母親的心,她不答應你的請求,只是因為不想讓你涉險而已,她太愛你了。”

安七墨說:“我知道,我理解,我沒怪她。”

接下來便是沈默,許久後,李雲月道:“志柏,你先去睡覺吧,我和你哥談談。”

安志柏:“……哦。”

安志柏走後,夫妻兩個就坐在燈下,有那麽一段時間,兩人都沒說話。

最後安七墨開了口,說的卻是:“阿月,我們也去睡覺吧,明日還有很多事情,等著我們去做。”

李雲月點點頭,起了身,提著油燈上樓,進了屋子。

她卻沒著急睡,而是在衣櫃裏翻找東西,她將安七墨的衣服抖出來,疊好放在旁邊。

“這兩身衣裳,你帶在身上,記得勤換洗,這樣不輕易生病。”

“路途太遙遠了,腳上穿一雙鞋子,身上帶一雙吧,換著穿,若是穿壞了,就花錢買新的,別擔心沒錢,我生產和坐月子,也就休息一兩個月,之後又可以繼續賺錢了。就算我不能親自勞動,我也會有其他法子,你照顧好自己就成。”

“還得帶一件厚些的衣服,雖然這些日子暖了,可別處天氣如何,我們都不知曉,下雨或者夜裏天氣冷,也未可知,有件厚實的衣服在身邊,也能隨時拿出來禦寒。”

李雲月說的這些話,就好像安七墨只是出一趟遠門,再過不久就會回家。

兩人都不願意將氣氛渲染得太過傷感,可這種逞強,卻讓安七墨看得心痛不已。

她還在將他的衣服拿出來,疊好,安七墨就已經忍不住上前,輕輕地擁住她,俊俏剛毅的臉,埋進她的肩窩裏,蹭著。

李雲月手裏還拿著他的一件衣裳,沒有回應他的擁抱,只是定定地站著。

過了好半晌,她才輕聲說道:“我找個包袱給你裝起來。”

安七墨捉住她的手,“我自己來,阿月,我自己來。”

片刻後,李雲月將手抽出來,還是主動去找包袱,將他的衣服都給裝起來,放在旁邊的桌子上。

“好了,可以睡覺了。”她說,然後從床頭拿起自己的睡衣,便脫下衣服換上,率先躺進被子裏去。

被子是薄薄的,現在已是夏季,夜晚也有點熱,只是快天亮時,有些涼,睡覺可不蓋被子。

但李雲月不習慣不蓋被子睡覺,便弄了個薄薄的被子。

安七墨在床邊看了她幾許,才吹滅油燈,才上床在她身邊躺下。

誰都沒有說話,時間久久,李雲月睡著了,安七墨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,扭頭看向旁邊桌上的包袱,許久都睡不著。

次日天還沒亮,李雲月就感覺身邊的人在行動,她沒有睜開眼睛,他也沒有點燈,屋子裏還是一片昏暗。

這個時候從窗外吹進來的風是涼的,是最適合睡覺的溫度。

安七墨窸窸窣窣穿了衣服,然後在桌上放了個錦囊,在錦囊旁邊放了一張紙條。

“阿月,如果廖奇偉下來找麻煩,你無法解決這件事時,就打開我留給你的錦囊。”

他輕聲地說著,知道她聽不見,但是沒關系,他留了紙條,她會看到的。

“另外,水水我就留在家裏,幫你們幹活,若你身子不便,想去夷州城買東西,便請人給你趕馬車,不要擔心浪費錢,我會打下很多很多獵物,償還咱們家的債務。”

他說得很輕很輕,就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,有些字句,被外面的風一吹,就消散了,他俯下身,在她的額頭印下輕輕一吻,便拿著包袱轉身下樓去。

他到樓下,李雲月就起來了,輕步走到窗邊,看到他已經走到院子裏,他牽著水水的韁繩。

他說要將水水留在家,水水是個極有靈性的馬,他會騎著水水走一段路,再讓水水回家,他知道水水找得到回家的路。

而他此時,正面向家門,目光凝視大門許久,嘴唇翕合著,不知道在說什麽,李雲月距離他太遠,沒有聽到。

但想必,是在告別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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